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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
那是两个月前,秋意正浓的时候,新的宿舍楼刚刚竣工,我就看到几个工人,把一种低矮的灌木栽到了楼前的绿化带里。
对这种反季节栽树的事情,我已不再象刚来江南时那样的感觉惊诧了,反正这里的冬天是绿的,绿的树,绿的草,秋天栽的树,就算没有长到根深叶茂的地步,也不必担心冻死。相反,说不准明年春天,它就会开出满树的琼花,就象,那些亭亭玉立的栀子树和桂花树一样。不过说来很惭愧,正是因为我的孤陋寡闻,对栀子和桂花的认识还只是停留在“栀子花开”和“八月桂花香”的歌曲上,在不开花的情况下,我还真得分不清哪个是栀子树,哪个又是桂花树。
就是这样一片不起眼的灌木,前些天忽然长出了无数的花骨朵。而今天的气温更是几于零下,那些仰着的头的花骨朵,竟一起绽开了笑脸。一时间,“烈火”团团,“红云”片片,寒风一过,更是万头攒动,好不壮观。
朋友是被我死拉硬拽到楼下的。
“什么呀?那不就是最普通的茶花吗?”很是不以为然的,朋友回答了我的问题。
“茶花?江南也有茶花吗?”我不死心,又一次让朋友仔细看看。在我的印象中,茶花应该只属云南的,而江南只是产茶叶的地方。
“没错的!百分百的茶花。”朋友是本地人,异常肯定的回答,不能让人不信。
“哦,这就是茶花啊?”我一边啧啧称赞着,一边连声感叹。
……
关于茶花,最初知道这个词是在小仲马的剧作《茶花女》中,而且记得正是因为女主人公玛珞丽特每次去剧院看戏的时候,都会带上一束或红或白的茶花,而被人们称为茶花女。之后就是从金庸巨著《天龙八部》中认识到了茶花的美,“大理”皇子段誉对茶花的高谈阔论,特别是对那些“十八学士”、“落地秀才”、“抓破美人脸……”的精彩论述,简直让人拍案叫绝。再以后就是从中学语文的课本里,从杨朔的“茶花赋”中,不仅知道了茶树可以长成参天大树,更有的茶树还能够活到一千年。
好一片热闹的景色啊。大朵大朵的,绣球一样的茶花,竟相怒放,就象一片燃烧的火焰,又象漫天的红霞。在阴冷的天气中,这一片红色是那样夺目,让人看了,心跳都不由的加快了许多;或许正是在这个时候,才更让人切身体会到“心花怒放”这句成语了,那样一片震撼心灵的红,是否正是心中的颜色?
“水陆草木之花,可爱者甚蕃”,宋代周敦颐的《爱莲说》一语道破天机,菊者,莲者,牡丹者皆有人爱,翻遍唐诗宋词,对“松竹梅兰”的赞誉更是数不胜数。时至今人,节日送花俨然已成时尚,沿街花店,玫瑰、百合、郁金香……比比皆是,却为何没有如此美丽的山茶花呢?实际上,茶花的原产地就在中国,历史上的文人墨客,也不乏对茶花的喜爱。苏轼就曾有诗:“山茶相对阿谁栽,细雨无人我独来。说似与君君不会,烂红如火雪中开”,描写的就是诗人冒雨欣赏雪中红花的壮丽景色。而这样的诗句,终究是凤毛麟角。
“茶花虽好,却无香味。”朋友离开的时候,补充了一句。
我的心不由一寒。花无香气,难道就是花的不幸吗?冬天的花香又有何用,冬天又无需吸引那些蜂蝶的。就算这是茶花的一种缺陷吧,难道就成了人们轻视的理由吗?为什么人们见不到,寒冷的冬天,漫天的火红是怎样的一种温暖。或许正应了那句老话吧,人们更喜欢的事情就是锦上添花,特别是衷情于自己的感觉。但是有没人想到过,当我们享受茶籽油芬芳时候,是否想到了,茶花正是把毕生的精力放在了开花和结籽上。
更重要的一点,茶花有着百花的妩媚身姿,却开在了百花无觅的冬天;并且今天我还知道了,茶花开花的时候如火如荼,花谢的时候也是壮烈非凡,不象那些“枝头抱香死”的花,它们实则是舍不得曾经的荣耀吧。——当我把手伸向一朵燃烧的花朵的时候,一阵轻风吹过,整个花朵的花瓣都洒落在了我的手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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