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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：爱情在裸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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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云再起之花菲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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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7-07-21 21:45

楼主

爱情，卸下华丽的伪装
在生命的尽头，裸奔

他是一个流浪歌手。说是歌手，其实也只是有一把破吉他。陪着他四处漂泊，浪迹天涯。
他的歌声浑厚苍凉。他的舞台只有陌生都市的天桥，街角，他一直穷困而潦倒。
来到上海时，他已经身无分文。当他眯缝着眼睛打量这个繁华的城市，他开始向往纸醉金迷。他想有钱。很多很多的钱。

他在延安路的天桥下卖唱，像所有的流浪汉一样，衣衫褴褛，满身污垢。他面前放着一个斑驳的搪瓷缸。每天抚弄着吉他在唱张楚的《爱情》，离开——离开——离开你……

有人会在他面前驻足，倾听。然后丢下一两个硬币，咣当一声，就像施舍后的叹息。他的心会很疼。
没有人会真正的来欣赏他的音乐，那些行人川流不息的从他面前经过，像一阵风。没有人和他说话，他渐渐也丧失了语言。只是日复一日，眯缝着双眼，抱着吉他唱他的《爱情》。

她是外来妹。在一家夜总会做服务生。吃着青春饭。靠拿客人的小费，维持生计。
她每天晚上六点上班，早上六点下班。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。平淡而单调。
记不起是哪一天，清晨。她下班回来。经过寂静的天桥。她听到音乐，还有歌声。寂寞苍凉的撕吼，像冬日空旷雪原上受伤的狼。
离开-------离开-------离开你……

她循着声音走到桥下。她看到他，高而清瘦，胡子邋遢，全身散发着一股汗臭味的他。
他在地上盘膝而坐，怀抱吉他，面无表情。眯着眼唱歌。面前仍然放着那个搪瓷缸。
她在他面前停下，很久。他没有睁开眼看她。只是反复的唱着那首歌《爱情》。

她对他说，跟我走吧。我带你回家。她心生怜悯。
冬天。阴冷。她看到他衣衫褴褛。还有手上化脓的冻疮。
她是个善良的女孩。虽然生存在灯红酒绿的环境，却始终保持着本性中的纯朴和淡然。

他跟着她起身。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跟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回家。是太冷？还是太饿？
他来不及思索。当她向他伸出一只手，说，来，我带你回家。
他看到她清凉的眸子。如水的目光。他突然觉得心里很温暖。不由自主地，他跟着她。带着那把从未离身的破吉他。

她住在偏僻马路口的一处民房。房间很小。是个阁楼。冬凉夏暖。
唯一方便的地方是楼下有一间小小的卫生间，还有半间搭出来的厨房。白天在家的时候她会在厨房煮速食面。
她过着简单而清苦的日子，却自得其乐。

他跟着她上楼。腐朽的木质楼梯发出吱嘎的声响。似乎不堪重负。他环顾小小的房间，一张床，一张书桌，一张沙发。一个矮柜。房间有一个天窗，隔着玻璃可以看到天空流动的云。
房间虽然简陋但很干净。
他站在房间里，有些不知所措。她接过他的吉他，放在矮柜上。
你先坐一下，我去超市买吃的。
他怔怔的点头。

她回来的时候，他已经斜躺在沙发上睡着。有多久了，没有睡得如此安稳了。
她叫醒他，放了热水，让他去洗澡。细心的给他买了换洗的衣服。还有一条牛仔裤，一件中长的羽绒服。一双阿迪达斯的运动鞋。
半个月的工资，从超市回来后已经没了。
奇怪。她一直是个谨慎而节俭的人。却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……

他洗澡。她去厨房烧菜。她心里很平静。他心里很温暖。
她把菜端上阁楼的书桌。简单清淡的菜式。她对着卫生间叫他，吃饭了。
他顺着楼梯走上来。穿着她买给他的深色牛仔裤，黑色羽绒服。运动鞋。半长的头发滴着水珠。

她有些看呆了。洗去尘埃的他，很阳光。沉黯的眼神，棱角分明的脸。
他被她看得有些莫名。脸上有微微的红晕。她不好意思。移开视线。
两个人，沉默。吃饭。空气里弥漫着些许尴尬，暧昧的气氛。

他在她的小房间里住下。
她睡床。他睡沙发。彼此相安无事。

他去了她所在的那家夜总会做驻唱歌手。
因为外形很英俊，他在夜总会渐渐出名。人气越来越高。
她仍然做服务生。端着托盘穿梭在喧哗的人群。偶尔他和她的目光会在空中交汇。然后相视一笑。她微微幸福着。

他们每天一起上班，一起下班。在家的时候，她在卫生间洗衣服，他在厨房烧饭。两个人漫不经心的聊着天。
一切似乎顺理成章。就像她记不清是哪一天在天桥下邂逅他一样。他也记不清是哪一天他从沙发睡在了床上。他知道他爱她。很爱。这爱有感恩，有怜惜。

她是喜欢他的。只是站在他的身边，她觉得自己很平庸。她时常会有一种预感，她觉得他不属于他，终有一天他也许会离开的吧。

冬天很冷，她在洗床单。手浸在刺骨的自来水里，冰凉红肿。他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外套里。
他说，如果有了钱，我第一件事要帮你买一台全自动的洗衣机。
她仰着脸，恬静的笑。
我不需要你很有钱，我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。
他拥着她，傻瓜。我怎能让你跟着我吃苦。
不离不弃！她看着他的眼睛，目光清亮。
他说，不离不弃！

无法兑现的誓言总是很美丽。原来爱情脆弱的不堪一击。
他终于开始注意到那个女人。女人每次都坐在夜总会的贵宾席，三十几岁，衣着华丽，风姿绰约。
女人很欣赏他的歌。在中场休息的时候，女人会走过来，递给他一杯红酒，然后看着他，饶有兴味。
他看得出，女人眼里的暧昧。

有一天，女人坐在他对面，女人说，你可以跟我走。你不应该属于这个阶层。你身上其实有一种贵族气息。
他知道跟女人走意味着什么。他说，我有女朋友。他眼前闪过她清凉的眸子。
我可以给你一笔钱，你去善后。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。
一张支票，轻飘飘的落在他面前。20万。他内心开始挣扎。
虽然20万，在上海还买不到半间二手房，但最起码可以给她买一台洗衣机。让她搬出那个阁楼。
他其实一直想，让她幸福。他不知道的是她的幸福就是和他相守。

他的心里有了决定。他认为，他出卖自己，把这笔钱留给她。他们也许都会幸福的吧。
他带着她去商场去买洗衣机。给她买衣服，首饰。带她去旋转餐厅吃饭。
她问他，哪里来的钱？她说，我们可以贫穷，却不能做违法的事。
他躲避她的目光，说，放心。我有分寸。

两天的时间，过的飞快。他把那笔钱存入她的帐户。把存折放在她枕边。
他轻吻她的脸，她睡得很安静。呼吸均匀。他凝视她，有眼泪夺眶而出。
他爱她！但是，当爱情遭遇金钱，便只能退去华丽的伪饰，在记忆里裸奔。

他下楼。寂静的巷道，女人的车在等候。最后一眼，他望着这个盍丝炝侥甑幕肪场Ｈ缓笞迪帷?
女人把手放在他手上，安抚的微笑。车子绝尘而去。

她醒来。发现他不见了。一封信。
他说原谅我没有履行我的诺言。我们无法做到不离不弃。是我辜负了你。

那封信，她只看到这里。然后坐在阁楼里发呆。她看到那张存折。存折上是她的名字。
她以为只是他和她开的一个玩笑，她在等他回来。
整整七天。她坐在房间里发呆。由希望到失望到死心。

七是她的命数。七天他没有回来。她知道他们此生也许都不会再见。
她看着镜中自己清亮的眸子，眼泪放肆的流下来。
她用手指在玻璃上划出四个字，不离不弃。

他留在了女人身边。女人是一个服装品牌在大陆的总代理。离异。女人教他很多生意方面的经验，送他去读企管。女人很看重他，也很信任。
他开始了上层社会的新生活。他还是会思念她。偶尔在深夜里失眠。他抽烟，然后想她清凉的眸子。他其实很爱她。很爱。

他借着出去见客户的机会，回到民房去找她。他想知道她好不好。他始终担心她。
他踩着腐朽的楼梯，爬上阁楼。心一下子跌入万丈深渊。
人去楼空。那台洗衣机原封不动的立在房间里。书桌上是他留给她的存折。分文未取。
他看到天窗的玻璃上有模糊的四个字，出现在灰尘之中，不离不弃。
她，不知去向……

流年似水。一晃三年过去了。
三年内发生了许多事情。女人死于绝症。他一直在女人身边陪伴。倾心照顾女人的饮食起居。女人去世后，把所有的遗产留给了他。
他成了名副其实的有钱人。他仍然很想念她，不知道她身在何方。他从未放弃寻找她。
记忆里她清亮的眸子，成了他所有的安慰。

因为要谈一笔生意，他去南京。
晚上，和客户吃好饭，一起去当地最负盛名的夜总会，森都。
喧闹的大厅，拥满了黑压压的人。他们去贵宾席。

这家夜总会每天这个时候人最多。因为这个时间段他们有一个特殊的表演。
客户热情的向他介绍。他端着酒杯，漫不经心的问，特殊的表演？是什么？
一会你就会知道。对方故作神秘。
他不再问。也不是真的有兴趣。

场下突然喧哗起来。他看到有工作人员在舞台上立起一根钢管。
然后一个女人。身材妖娆，穿着暴露的女郎走上台。女郎始终垂着头，金黄色的卷发凌乱的披在肩上。看不到她的脸。

下面的节目是大家期待已久的钢管舞。由莉娜小姐为大家表演。
掌声。叫嚣。口哨。
女郎像蛇一样的身体顺着钢管，卖弄着风情。场下有人向舞台扔烟头，燃着的烟头。女郎俯身捡起，妩媚的放在唇边。

他看见女郎的脸。就在女郎对着人群轻吐烟圈的时候，他看到女郎的脸。
是她！那曾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容颜。
虽然化着浓妆，他仍然一眼就可以辨认出，那是她！

他心里一阵抽痛。发了疯一样冲下贵宾席，剩下同来的客户面面相觑。
他奋力拨开拥挤的人群，觉得天旋地转。喧哗，叫好声不绝入耳。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。

终于，他走到了舞台边缘。忧伤的望着她。她涂着银色眼影，紫色唇膏，眼神淡漠，不再清亮。
她似乎看到他。转身想逃。
他冲上舞台。抓住她的手腕。眼神灼痛，为什么？
她的脸上一片空白，她冷冷的看他，我不认识你！

台下的观众开始喧哗，有保安出来。
他从包里抽出大叠的人民币砸在保安脸上，今天这场，我包了。都他妈的给我滚出去！
浮华退去，一切归于死一样的静。

他带她坐在包厢里，她始终不发一言。从茶几上拿起一包烟，抽出一根，放在唇边。熟练的点上。
他望着她，心很痛。她已经全然失去了过去的影子。冷淡，疏离。陌生。
为什么要这样？惩罚我？还是你自己？他用手揪着自己的头发，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。

她以沉默对抗。他已经看不到她的思维。他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。
他只看到她唇角偶尔浮现的淡淡的带着嘲弄的笑。
他带她到他下榻的宾馆。他决意带她回家。不离不弃。也许这诺言兑现的像是一场轮回的戏。他仍然相信，他们可以回去。那些相爱的过往，会在生命里重演。

他带她去美容院，将她的卷发拉直，染黑。他带她去买白棉布长裙。洗去铅华。他看到的她还是他的她。
只是她的眼睛不再清亮。空洞而淡漠。视线似乎始终停留在不知名的地方。
她在他的怀抱里，沉默，安静，柔顺。

我想吃烤红薯。在十七层楼的宾馆房间，她第一次开口和他说话。
他的眼睛里有泪，许多年前，他们在上海，在那个阁楼，在那条街。上下班，她都会去摊头买两只靠红薯，一只给自己，一只给他……
他吸了口气，摒住眼泪。他说，乖乖等我回来。我去买。
她木然的点头。

他在街上寻找，问了很多人，却不是吃烤红薯的季节。
开车走了很远，看到路边有一个小店，里面传来烤红薯浓郁的香味。
回来的路上，他开的飞快，心里隐隐的有一种不安。

远远的，他看见宾馆门前围了很多人。警察在宾馆拉了警戒线。他下车，发了疯一样冲进人群里，拉住一个人，问，发生了什么事？
不太清楚啊？好像十七层楼一个女房客跳楼了。

十七层？女房客？是她？
他脑中一片空白。
他看到她，盖着白被单，血肉模糊。
他突然之间没有了意识。她还是以她的方式离开了他。
她恨他。她甚至宁可死，也不愿原谅他，给他补偿的机会。
爱情?爱情在生命的尽头孤单的裸奔。

报纸，电视在热播着一条新闻，上海某知名企业主，神秘失踪。下落不明。留下数千万资产。目前事态发展请继续在本栏关注……

南京。
午夜的街头。寂静的天桥。火车的闸口。
出现了一个流浪歌手。歌手衣衫褴褛，神情呆滞。每天抚弄着一把破旧的吉他唱着同一首歌：离开------离开-------离开你……
声音浑厚苍凉，像一匹受伤的狼。

有人说，他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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